中國，到底有多少人要靠“威而鋼”續命？

2019年，網上流傳一則小女孩到藥局購買10盒“西地那非”的視頻，令人大開眼界。

所謂西地那非，其實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“威而鋼”，相信上了歲數的男性朋友們都有一定耳聞。

視頻中的小女孩名叫小雅，來自河南省許昌市。當她走進位於河南鄭州的一個藥房，大聲說出“西地那非”這個名稱時，原本還有些熙攘的藥房瞬間一片寂靜。

一個小女孩為什麼會來買“威而鋼”？她的家人又在哪裡？他們知不知道這個藥物代表著什麼？疑惑和憤怒縈繞在眾人的心頭。

可是當工作人員輕聲細語的向她詢問為什麼買藥時，她卻怯生生的解釋，這些藥物都是她自己用的。

然而，小女孩稚嫩的面龐，讓人很難把她與這款與男性“幸福”直接關聯的藥物，聯系在一起。

這樣一則極具流量屬性的視頻，很快引起了大量媒體和網友們的關註。但很多人沒有意識到，這個令人嘖嘖稱奇的故事，背後竟隱藏了一個怎樣辛酸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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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錄片導演徐童的“遊民三部曲”，最廣為流傳的是《算命》。這部紀錄片近距離的記錄了，一群因各種原因導致身體殘缺或畸形之人的生活狀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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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鶯、智力殘缺、流浪漢和身殘志堅的“半仙們”，迷惘、困頓和失意，並沒有因為他們或先天、或後天的缺陷，而有過半分憐憫。反而像影子一般，始終伴隨左右。

紀錄片中有一個細節，主角“厲百程”因為身患殘疾、行動不便，經常需要靠吃威而鋼來維持日常活動。這威而鋼，難道除了提高某些方面的能力外，還有其他作用？

其實，“威而鋼”原本是由世界上最大的制藥公司之一的“輝瑞”，研發並出來的心臟病藥物。在當時，“心臟病”被視為絕癥，如果能有這麼一款特效藥，絕對能賺大錢。

然而，這款藥物在進入臨床試驗時，意外發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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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款被投入了大量資源研發出來的藥物，對心臟病的治療效果甚微，反而在藥物試驗結束後，男性志願者普遍拒絕歸還剩餘的藥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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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深入調查後，輝瑞公司才知道，原來這款藥物竟然對男性們的“難言之隱”有著奇效。

於是，當時負責主管這款藥物的專家伊安奧斯特洛就提出，幹脆直接“改弦易轍”，給它披上經典藍色外衣後，對外宣傳。

而這，就是“威而鋼”的前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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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在進入中國後，“威而鋼”除了幫助解決男性的難言之隱外，還常常被騙子利用，添加至保健品中賣給老年人，比如“某力神”。

由於其能給人體帶來短期的活力，常常令老年人產生錯覺，以為自己“重返青春”。

不僅國內，甚至就連國外，都曾意外開發出威而鋼的“第二春”。

在疫情期間，英國的一名護士在感染新冠後，陷入28天的昏迷。結果在即將放棄前，醫師抱著“死馬當活馬醫”的心理，為其註入大劑量的威而鋼後，竟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。

在這件事情之後，坊間甚至流傳出“威而鋼能治療新冠”的消息。哪怕在網上以“威而鋼續命”的關鍵詞進行搜索時，也能發現，其實在國內也有著大量的相關報道。

從懵懂的8歲小女孩，到50多歲的中老年人，許多人都在靠這款藥物續命。然而吃威而鋼，並不是因為他們是一個有著惡趣味想法的群體，而是因為他們共同患上了一種名為“肺動脈高壓”的罕見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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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病癥的發病機制尚未明確、治療方案也尚未明確，唯一明確的就是，他們會因為肺部血管阻力升高而出現缺氧癥狀，以至於他們的嘴唇常常呈藍紫色，因此也被稱為“藍嘴唇”。

由於心臟向肺部供血壓力大，所以患者的每次呼吸，都會伴隨劇烈的疼痛，就像用巨錘向胸口猛砸一般。

肺動脈高壓也被稱作心血管中的癌癥，致死率遠超乳腺癌和結直腸癌，如果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，平均生存時長不超過3年。

而威而鋼，剛好是一款對肺動脈高壓有增益的藥物。為了續命，患者每年至少需要吃掉上千顆威而鋼。

一位50多歲的患者，在過去幾年裡吃掉的威而鋼已經超過1萬顆。

在我國，肺動脈高壓患者至少有500萬人，其中原發性肺動脈高壓無法查明病因，屬於罕見病。其病發率在百萬分之十五到五十之間，保守估計至少有3至5萬人。

這並不是一個小群體。

沉重的呼吸、他人異樣的眼光，肺動脈高壓患者吃威而鋼更多的是出於無奈。畢竟，針對肺動脈高壓的靶向藥，如萬維他、波生坦等，價格都十分高昂。

以前文中提到的那個8歲女孩小雅為例，她曾吃過一年多的進口藥物波生坦，每盒的售價在數千元，每個月至少需要數萬元的費用。

這顯然不是一個普通家庭能夠承受的開銷，威而鋼不過是一種退而求其次的選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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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作為替代品，它並不算合格。

由於西地那非穩定性差、半衰期短，因此需要高頻用藥。所以，前文中的小雅才會一口氣買10盒威而鋼。

然而，威而鋼的售價也並不便宜，單粒售價往往在60至100元之間。而肺動脈高壓患者，每天至少需要服用幾粒，才能維持現狀。

所以即使是吃威而鋼，患者的花費也是不菲。

好在，當小雅的視頻被傳播開來之後，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。在媒體和公益機構的關註下，“藍嘴唇”群體逐漸走入大眾視野。

飽受“天價”藥費折磨的人們，終於在黑暗中等到了那絲光明。

而作為“主角”的小雅，除了得到來自社會各界人士的捐款，還收到國內一家藥廠“禮物”：除了有280顆西地那非外，還承諾將提供未來三年的藥物需求。

在愛心人士的關懷下，小雅得以前往廣州接受治療，而主治醫師正是國內呼吸界泰鬥，鐘南生院士。

在采訪中，鐘南山院士呼籲，肺動脈高壓患者普遍吃不起藥，建議將威而鋼類藥品納入醫保，這將對治療特發性肺動脈高壓產生積極的作用。

小雅的罕見病，可以視作是另一個《我不是藥神》的翻版，隻不過充當白衣騎士的，是專家、媒體、公益機構、以及社會各界的愛心人士。

和《藥神》一樣，這個故事最終迎來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。

皆大歡喜

在多方努力下，國家醫保局也關註到了肺動脈高壓這個群眾，並在2020年3月，將包括波生坦在內的4款肺動脈高壓患者常用藥，納入醫保。

除此之外，在去年第三批藥品集采中，針對肺動脈高壓適應癥，威而鋼類藥品也將以平均每片約2元的超低價格，納入醫保。

肺動脈高壓患者終於不用再為“救命藥”的費用而苦惱了。